冯海铮将切好的牛排放到了苏棠手边，换走了她面前的那盘：“你刚刚说，曹家不让你见曹小姐？”
“嗯，说是诉诗姐身体不好需要静养，拒绝一切访客。”正低着头回手机消息的苏棠看了他一眼，放下手机拿起刀叉，叹了口气：“我总预感不太好。眼下也联系不上诉诗姐，不知道她那边情况怎么样了。”
“因为身体不好不让见客？这理由似乎有些牵强。曹家不让你见她，会不会是柯沛博的意思？”冯海铮琢磨道。
“我也是这么猜测的。曹诉豪找上门的时机也很巧妙，很难不让人怀疑。但昨天那种情况……”苏棠一想到这又忍不住想叹气了，“我昨天在气头上，现在想来，我哥其实也很为难。我跟我哥对于曹家来讲确实是外人，再加上我哥跟诉诗姐之前那段微妙的关系，干涉太多反而图惹是非，对诉诗姐的离婚官司也确实不利。曹诉豪就是拿捏住了这点，知道以诉诗姐的性子一定会跟他走。拦不住的。”
“你既知道，就别自责了。”冯海铮宽慰道。
苏棠勉强一笑。她食欲不佳，草草吃了两口便又放下了刀叉：“你不是派人盯着柯沛博嘛，他最近有接触过曹家人吗？”
“明面上是没有接触，但现在通讯这么方便，私底下就不清楚了。”冯海铮给她倒了杯水，隔着杯壁试过水温，给她递了过去。
“说起柯沛博，我又让人仔细调查了一下姜雅琪和他的关系。姜雅琪的养父母是加拿大人，她目前一个人在这生活。她平时不爱与人打交道，人际关系也简单，每天就是两点一线的生活方式。如果不是工作需要，她跟同事也是甚少有接触，更别说是柯沛博了。之后我又特意安排了一下，寻机让这两个人接触过，看那二位的反应，应该是不认识。”
“啊。”苏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，拿起手机，在屏幕上划了划。
冯海铮喝了口手边的柠檬水，待她回完消息，问：“你怎么一直看手机？在等消息？”
“在等我姐的消息，我俩约好等她方便的时候邮件联系。不过已经好几天了，她到现在还没回复过我，”苏棠把手机放回了桌上，“对了，茅驰裴刚给我发了消息，说给我送来恐吓包裹的那位，最后消失的地方是隆科。”
冯海珍放下刀叉，用帕子擦了擦嘴：“你打算去见她吗？”
“是有这个计划。她今天上班吧？”苏棠问。
“嗯。”冯海铮点点头，拿起手机，道：“需要我陪你一起吗？我可以安排时间。”
“不用了，你忙你的去吧。以她的性格，人多恐怕更不自在。”苏棠道。
“我把萧羽的联系方式推给你了，”冯海铮在手机屏幕上戳点了几下，“我下午不在公司。别离得太远，万一有什么事，你记得联系他。”
苏棠拿起手机确认消息，点头应了声：“好。”
*
萧羽引着姜雅琪步入咖啡厅，径直走去苏棠的餐桌边：“苏小姐，人给你带到了。”
“多谢。”苏棠颔首道。
“那要没别的事，我就先走了。”
“好。”
苏棠放下咖啡杯，朝对面的空座抬了抬手，邀道：“姜小姐，请坐。”
姜雅琪往萧羽走远的方向局促看了几眼，拉开了她对面的椅子，不怎么自在地坐了下来。
“喝点什么？”苏棠问。
她的腰背挺得笔直，头却垂得很低，紧张回话：“不，不用了。”
“美式可以吗？”苏棠又问。
她小幅度抬眸看了她一眼，又很快低下头去，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黑框眼镜：“苏小姐……找我什么事？”
“waiter，”苏棠朝点单处挥了挥手，“再来一杯美式。”
苏棠没急着开口，端起咖啡杯小口喝着，隔着杯沿悄声观察了她片刻。
她始终没有再抬起头来，与她连个最基本的眼神接触都没有，很难看清她的表情。
半晌，苏棠放下了咖啡杯，交握着手看着她：“知道我为什么把你叫过来吗？”
姜雅琪摇了摇头：“不，不知道。”
“那我换个问题，”苏棠斟酌道，“我确定之前跟你没什么直接接触。难道你是因为我姐赵书媛的那些负面新闻，才给我送来了那样的东西吗？”
“什么？”姜雅琪没听明白。
猜到她会装傻否认，苏棠划开手机屏，把存在手机里的监控画面调了出来。点开播放键，手机调转了个方向，给她推了过去：“你看一下这个。”
姜雅琪迟疑伸手，拿过手机低头看向屏幕。片刻后，她似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，声都不自抑的有些颤：“怎、怎么会？这不是……”
她戛然止了话音，像是突然醒过神来，手机推回了苏棠面前。
苏棠看着她：“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？”
她没吭声，低垂着头，僵坐在她面前。
“为什么要这么做？”苏棠拿回手机，“是因为我？还是因为我姐的那些负面新闻？”
她依旧没说话，保持沉默，既不承认也不否认。
“你别告诉我，你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了？或者，扯出什么精神分裂之类的鬼话。你当然可以否认，但证据就在这里。”苏棠在手机屏幕上划了划，威胁道：“除非你能证明你确实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，不然就凭着这证据，我完全可以报警。”
姜雅琪一听这话总算有了反应，猛摇了摇头：“不！不要报警！”
苏棠拨弄手机的指尖一顿，松口道：“可以是可以。但我必须知道，你为什么要这么做？”
“我……”姜雅琪犹豫开口，“我也有个问题，想问苏小姐。”
苏棠点点头，手机放回了桌上：“嗯，你问。”
“公司里，关于苏小姐跟冯总的传言，是真的吗？”姜雅琪问。
苏棠愣了一下，猜测道：“你该不会是因为冯……冯总？才这么针对我的吧？”
“不是！”姜雅琪急忙摆了摆手，矢口否认：“我不是这个意思。”
“你可以是这个意思，这没什么问题。毕竟从客观上来说，冯总长得还是挺帅的。但是这种使不上台面的手段，真的很没必要。没有意义，也很幼稚。”苏棠直白道。
“我真不是……”姜雅琪还欲辩驳，又不知该说些什么。攥拳搓手，目光飘忽。
这事既牵扯不上姐姐，苏棠也算是松了口气。她并没有要为难她的打算，见姜雅琪始终是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样，好言劝道：“这次我可以不计较，但我希望不要再有下次了。可以吗？”
“苏小姐。”
“嗯？”
姜雅琪磕磕巴巴道：“或许苏小姐不会信我，但我还是……我还是想告诉你。我其实……我自小就……就对命理之术感兴趣，所以……所以也算知晓一些。”
苏棠不怎么理解地看着她：“你想说什么？”
姜雅琪深吸了口气，调整情绪，尽量让自己把话说得囫囵些：“冯总，他八字太硬。”
“什么意思？”苏棠越发听不明白了。
“冯总，他是个不祥人。他会把厄运带给身边人。比如……”姜雅琪顿了一下，话音又低了些：“比如，他的哥哥。”
一计不成又生一计。现在又要用这样的小把戏打算吓退她？
苏棠没戳破她，顺着她的话道：“巧了，我赶巧也是个八字硬的。那你要不要帮我跟他盘算盘算，看看我跟他，谁的命更硬一些？”
姜雅琪显然没料到她会是这个反应，愣了一下，抿着唇没说话。
“好了，不跟你开玩笑了，”苏棠说回了正题，“这件事到此为止，你也到此为止。再有下次，我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。”
苏棠拿好手机和包，起身欲走，经过姜雅琪的座旁，被她突然伸出的手抓住了衣角。
只轻轻抓了一下，很快她就松开了手，话音轻轻的。
“苏小姐，万事小心。”
*
“有问出什么吗？”冯海铮问。
苏棠换了个手拿手机，把贴着她的钟茉念推远了些。缓步走去屋外的走廊，确认没人跟来，才开口道：“也没什么特别的，就是些女孩儿家的小心思。”
“什么意思？”手机另一头的冯海铮没听明白。
这事苏棠没打算与他细说，打趣道：“意思就是，你手底下的人让我受了惊，四舍五入，就是你的错。”
“我？”
“嗯，就是你。有意见？”
听她语气轻松，冯海铮猜测问题该是解决了。他弯腰坐进车里，抬腕看了看表：“不敢，不过……”
苏棠下巴一抬：“不过？”
“不过，我明天要出差。”冯海铮听她似在佯装生气，忍俊不禁：“一早的飞机。如果事情进行得顺利的话，差不多也要下周才能回来。等我出差回来，再给你补上这顿压惊饭？”
“又要出差？”苏棠语有不快，“你这么忙的吗？算起来，这周咱们也就见过一两次吧。你是陀螺吗？转不停的。”
“看来，苏记者很期待跟我见面。”
“我哪有这么说过？”
“不是这个意思吗？”
“不是。”
“那还真是让人失望。毕竟，我每次见苏记者，可都是非常期待的。”